第33章 他是她的家属1

乔悦然第二天果然去得很早，剩下的两天，几乎没出什么状况，翻译非常顺利。

又是下午六点钟的光景，中外精英都已经走了，乔悦然坐在南沥远的办公室里写会议纪要，南沥远则坐在他的位子上看文件，头疼，最近事情太多。

乔悦然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干完了这个活，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脸上不自觉地漾开了一个笑容。

“你在笑什么？”南沥远皱眉问她。

“嗯？”乔悦然没想到他会看自己，自然有些诧异，“我在笑工作结束了，我就可以休息几天了！”接着又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幽幽的电脑屏幕蓝光闪现在她的脸上，映着她青春昂扬的脸，愈发显得她的肌肤如陶瓷一般地白，南沥远不禁一个苦笑，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蓝色——blue，在英语里是忧伤的意思，为什么她这么快乐？

给他干完了活她就这么高兴？

不再理她，自顾自地看起手边的数据来。

李楠又端来了两杯茶叶，乔悦然好像有愧疚感，说了一句，“我不喝茶叶！谢谢你。”

南沥远则皱眉，抬起头来，说道，“给她换一杯咖啡！”

李楠下去了，给乔悦然端上来一杯咖啡。

咖啡刚刚到了唇边，便想起来一件事情，南沥远是怎么知道她只喝咖啡的？

“一会儿怎么回去？”南沥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有不甘，声音中有微微的怒气。

“我自己开车回去啊！”乔悦然神色昂扬，她还沉浸在会议已经结束的兴奋中，全然没有理会南沥远的情绪。

果然，南沥远不作声了！

乔悦然的手狠狠地敲下最后一个字母，用邮箱把会议纪要给南沥远传了过去，说了一句，“南总，拜拜！”背起包就要走。

她迫不及待地想走的动作，还有她刚才的话很明显地刺伤了南沥远。

“站住！”他皱起眉头。

没想到他会叫住自己，乔悦然错愕地回头，“怎么了，南总？”

“去领钱！”

“领钱？聂伯伯只说让我来帮忙的，我也只是来帮你个忙而已，没有想到------”乔悦然神色已经很不安，如果她要钱，太见外了！

不知道为什么，南沥远说这句“去领钱”时的样子和在威斯汀酒店说“点头之交”的时候，给乔悦然的感觉一模一样。

都让她——很难堪。

“乔悦然，我第一天就告诉你，你是来给我干活的！你去告诉沈若天，他会给你结账！我一会打电话告诉他。”南沥远声音严厉地说道，好像在报复着什么。

乔悦然哪里得罪他了么？

乔悦然掀了掀嘴唇，虽然早知道同传干完活拿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这次显得这么怪异？

她没再说话，去了3024，敲了敲门，沈若天果然正在接电话，看到乔悦然进来了，说了一句“她来了”，挂了电话。

他刚才是在接南沥远的电话？

“乔小姐，我给你开个证明，你明天来财务科取钱吧，因为你不是集团内部的人，所以手续要麻烦一些，我们要做账，这些场面还是要走一走的！这三天你受累了，尽管你干的是交传的活，可是刚才总裁说按照同传的钱给你算账，五万块，你看可以么？”

乔悦然瞪大了眼睛，南沥远这么大方？居然一下子给她五万块？

“太多了！”她赧然地笑道。

沈若天只是笑笑，“这是总裁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手已经在桌上的纸上签字！

接着把签过字的纸递给乔悦然，“现在财务已经下班了，明天你再来吧，但是还得找总裁签个字，他还在加班，你可以现在去找他！”

“不用了，我明天再来！”乔悦然拿了沈若天开的证明，走到了地下车库，定了一下身子，接着上了车，心里那种难堪却越来越浓。

第二日，乔悦然一觉睡到了十点，起床，拉开窗帘，才发现细雨霏霏，六月的天，下起雨来，无端觉得心里畅快，她端了一杯咖啡，坐在窗前看雨，难得她乔悦然也有这么清闲的时刻。

打开窗户，外面清新凉爽的空气吹了进来，也吹来了去年的气息，辛琪阿姨，你还好吗？

乔悦然的心仿佛被谁揪住了一般，心疼地难受，不过才一年的时间，你就等不了吗？我回来了，你在哪里呢？

因为心里想着辛琪阿姨，再加上天气的原因，乔悦然忽然哭到不能自抑，像是憋了许久的一口怨气终于吐出来一般。

中午十分，雨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越下越大，今天她要去八宝山。

她要去看辛琪阿姨，回国以后，她还没有去过，而今天，是辛琪阿姨的祭日。

穿上了牛仔裤和普通的白色T恤，戴了墨镜，开车去了八宝山。

路上，她关了机，今天只有她和辛琪阿姨，她不想被别人打扰。

车开到八宝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她买了一束白菊，走到辛琪的墓前。

墓碑上，辛琪的照片很年轻，看不出来她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曾经，她问过辛琪阿姨，为什么不喜欢照相，当时，她伏在辛琪阿姨的肩上，像她的女儿那般，柔声问道。

辛琪阿姨轻轻地抚摸了乔悦然的头发，“阿姨自从四十岁就不爱照相了呢，老了！”

“阿姨这么漂亮，怎么会老！”她们说这话的时候，在乔悦然的宿舍里。

就连她墓碑上这张照片，也是乔悦然给她照的，绝对没想到会成了她的最后一张照片。

辛琪阿姨给了乔悦然母亲般的温暖，却在乔悦然回英国后撒手人寰，后来乔悦然才知道，辛琪阿姨已经罹患乳腺癌晚期，她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自己。

更让乔悦然难过的是，辛琪阿姨在那样病痛的日子里，是怎样天天给她炖鸡汤，陪她逛街的，她竟然都没有化疗，乔悦然怨自己的粗心，她从来都没有看出来辛琪阿姨丝毫的不对劲。

她的心揪地难受，趴在墓碑上，“辛琪阿姨，对不起，对不起！你把我像女儿那么疼爱，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觉得我像个小女孩，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那么粗心，都没有注意到-----”

乔悦然瞬间泪如雨下，她的头贴在墓碑上，现在雨越下越大，她淋得难受，她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

乔悦然，这是你该受的！

八宝山墓园里，有着与京城完全不同的气氛，刚才还在路上堵车的尴尬和噪音已经全然消退，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宁静却也摧残着她的心。

“辛琪阿姨，你走了，我在北京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乔悦然忍不住，刚开始的抽泣变成了大声的哭泣，“虽然聂开也在北京，可是我总觉得，他走不进我的心，辛琪阿姨，其实，在北京，我真的很辛苦！有你在的时候，我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的啊！”

雨越下越大，却再也听不到辛琪阿姨那和蔼可亲的声音，她曾经说过的话，却一下子走进了乔悦然的心里，她说，“然然，其实我是你爸爸的初恋情人！”

从墓园出来，耳朵再次被京城车水马龙的声音填充，乔悦然心里那种慌乱暂时平静了一些，低头浅笑，这就是大城市的好处。

回首来路，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墓园和现实是两个世界。

乔悦然一路上都在想着辛琪阿姨。

其实，自己本应该恨她的，乔悦然隐隐地知道，这些年，父亲不回国，全是因为他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乔振声对这段感情讳莫如深，从来不和乔悦然提一个字！

乔悦然原本以为，要么不爱，要么是深爱-----

只是，没有想到辛琪阿姨对自己这么好！

她是前年来的京城，那时候聂开和叶微扬还都在英国，她一个人穿着休闲服，站在偌大又有些陌生的首都机场里，满脸的恍然，手里只捏着一张纸。

那是爸爸乔振声写给她的，上面写着“辛琪，家庭地址：北京市西四环五棵松南路XX号，电话号码:010-82XXXXXX”，当时爸爸嘴里抽着一根烟，手有些颤抖，“这是她的老地址，不知道这么多年有没有换！还有电话------”

当时乔悦然只知道这位辛琪阿姨是爸爸的旧识，本来是不抱希望的，却在接通辛琪阿姨电话的那一刻，心里有了莫名的欢喜，她还记着辛琪阿姨当时的声音，“你好，我是辛琪！”

乔悦然以为二十几年的变迁了，号码肯定都换了的，她喜出望外地说道，“辛琪阿姨，你好，我是乔振声的女儿，我叫乔悦然！”

长久的沉默，乔悦然不知道辛琪阿姨在想什么。

下雨天北京就爱堵车，乔悦然使劲地按着喇嘛，前面的车却纹丝不动，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思有几分恍惚，又是今年此时，不知道去年的今天，辛琪阿姨去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应该是很恬淡吧，一如她素日的样子。

北京的交通让乔悦然很烦躁。

前面有一辆面包车，走走停停，终于前面大路畅通了，它却在急速行驶了一段路后，来了一个大刹车，乔悦然像着了魔似得，狠狠地顶了上去------

之后的事情，乔悦然就再也不知道了！

南沥远正在办公室里忙碌，刚才沈若天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乔悦然要今天来签字，他一直等待着，她却一直没有来，现在都中午了，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点起了一根烟。

手机响了起来，是乔悦然的号码。

她是有事耽误了？还是怎么了？

按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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