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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无助,自辱求保1

她瞧出了他的用意!说得无所谓,就似下一刻他下令杀了她,她也不会感到惧怕。

嘉王重重地甩下手中的纱帘,不知愤怒,还是意外,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他的本意,是要折磨她,看她痛苦、挣扎,可她呢,居然丝毫不在乎。

只片刻,嘉王就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俯下身子,将嘴附近她的耳边:“林六,今儿本王不碰你,本王有更好的法子,本王让府里的太监来侍候你,不,不是太监。”

林六听到这儿,双目圆瞪,这……

嘉王抛开外袍,冷笑道:“不是今日,但今日开始,就得呆在青柏苑,随时等候服侍。”

林六听到这儿揽过衾被,遮住身子,冷声道:“果然,王九的哥哥够狠!”

什么意思?

嘉王宁心一想,她居然拐着弯地骂他。

“林六!”

让龙阳之好的女人猥亵她,这比他直接强要了她还要狠,若是传扬出去,更被世人所不齿。

忍了十六的冤屈,她还要继续忍!

如果继续没有尊严的活着,那她又何惧生死。

是继续忍,还是在此刻爆发?

“本王没把你送入青楼,已是对你额外开恩……”

林六冷凛一笑,眸子精光一闪,露出长久以来压抑的傲气。

嘉王见过女人不少,可这样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是狂妄,是大胆,更是不屑一顿。

“为了报仇,你就这些伎俩。你的仇人是谁?是林多还是林羽,亦或是大越那个无用的狗皇帝?”

嘉王愣了愣,她居然敢骂那大越殇帝是狗皇帝。

“你若是男人,有本事你就去找他们报仇,何苦拿我这个弱质女子出气。”

她不要再故作矜持,男人、女人间不就是那点破事。这种事,不是她想保、想守就能守得住的,说得狂也好,说她忍也罢,可现在,就算她如何忍,嘉王也不会放过她。

她在不乎他怎么对她?

那他又该如何继续报仇。

嘉王顿觉落败,当她不顾生死驯服追风,他就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她的乖巧、温顺、隐忍,全都是装出来的。他就是要逼她露出本来的面目,看清她的弱点,然后让她生不如死。

显然,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在床第间的折磨,因为她心冷如铁。她的心甚至比他还冷。她的心明如铜鉴,尽管下令不许王府上下的人再议王妃的死因,她已经猜出来了。

他就不信,想不出折磨她的法子。

显然,她很畏惧被龙阳之好的女子亵渎,如此便好!

“现在开始,本王要你夜夜为我浴足。”

不就是让她闻闻他的臭足。小时候有一次冒犯了林夫人,被罚到猪圈睡觉。就算再难熬,也不会比猪圈更难熬。

“王爷现在就要浴足吗?”

她压下了最初的怒火,在爆发片刻之后,恢复了平静。

当嘉王说要她浴足,这是另一种报复与惩罚,她知道至少最近不会有其他的事出现。

坐起罗帏,寻了中衣,正要穿上,只听嘉王道:“别穿衣,就这样去厨房打热水。”

然后让王府所有的人都看到她的样子。

恐怕一踏出房门,所有人都会像看怪物地一样的看她。

这一点最起码的羞耻之心她还有,可她突然没了应对的法子。

嘉王很得意,这一回他至少抓住了弱点:她怕出丑。

“不想这样出去,那你跪下求我。只要你求本王,本王便让你穿中衣。”

跪,还是不跪。

跪下,在他面前没了尊严;不跪,就更没羞耻。

什么尊严,这又吃不饱肚子。他是王爷,就算他要侧妃下跪,侧妃也不得不跪。在心下衡量一番,林六转过身来,赤足走到他的身边,曲膝跪下。

“王爷,请容奴婢穿衣。”

林六阖上双目,道不出是心痛还是无奈。面前的男子,长得英俊不凡,可他便和她扛上了。

嘉王得意地笑:“林六,本王就是要你服软,而不是表面的服软,本王要你心服口服。”

正说着话,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报——”

“进来!”

林六惊慌失措,拾了中衣就扎入屏风后面。

来的是一位驿差,跪于地上,高声道:“禀王爷,这是从飞狼营传来的八百里加急!”

嘉王接过文书,拆开来,不由得顿时欢喜起来:“好!好!飞狼营入洛阳了,哈——大越殇帝如今携后妃逃往巴蜀,本王这便入宫,请求父皇御驾亲征,一举夺下大越京城!”

大越败了!

破如爆竹,不过短短三四月的时间,他们就攻陷洛阳。洛阳失守,大越殇帝已携后妃逃往巴蜀,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连京城了保不住了。

嘉王着好锦袍,不待林六从屏风后出来,已先一步离了青柏苑。

他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林六不愿待在青柏苑,索性趁机回到马厩,虽然马厩处处都能闻嗅到一股马的屎尿味,可这里让她更觉自在。

接下来数日嘉王再也没有出过,过了半月,林六才知就在嘉王接到从洛阳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后的第三日大早,他就随北凉皇帝完颜擎苍携御林军三千前将士前往洛阳。

这一役完颜擎苍要亲自攻夺京城。

林六又过回了安稳日子,每隔一日,她就带着追风去护城河洗澡。

护城河畔的桃杏林鲜花盛开,深粉的桃,浅粉的杏,开得正艳。风拂过,香四溢,醉心脾,美如幻,丽似梦。若在南国,二月杏花,三月桃,不会在一处绽放,可这里竟相差不到半月。那边杏花未谢,桃花已开,春风微吹,杏花瓣漫天起舞,如絮如雪,飘飘扬扬,煞是漂亮。

她将追风放逐在林间,任他啃食着林间的野草,自己独自漫步在花丛,赏赏这丛,看看那枝。

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她寻声望去,看到了白衣白马的沈思危,怀里抱着一把古筝,缓缓而来,漫天的杏花围绕在他的身畔,真真像极了误入凡尘的神人仙子。

林六快奔几步,迎上沈思危:“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了他,就想到一个与他完全相反的黑衣男子,她还未来得及与那人道声谢呢。不光是他们衣着全然不同,就连他们的风姿也有天壤之别。就像,一个是阳光下的人,而另一个却是触摸不到的影子。

沈思危道:“幽兰,是你!”

她灿烂的笑着,笑罢之后,仰头看着漫天的杏瓣,看到这杏瓣,她不由自己地忆起林府内的那片杏林。洛阳城破,离京城攻陷之日也不远了。待那时,如若林家过不好,她的娘亲又如何能过得安稳。

她笑过之后的沉思,最是诱人,眼里弥漫忧郁、伤悲,像天上的云霞,像地上的月光,是她那一沉思时最令人心痛的瞬间。

“你在想什么?”沈思危纵身下马。

林六抬起眸来,目光追索着空中那片最亮的红瓣,不是杏花,是桃花瓣,桃花开了不过三两日,却有花儿过早凋零。

“沈公子,听说北燕大军就要攻陷大越京城。我娘亲还在京城,我担心她。”她仰望花瓣,“在林府,也有一片杏林,每年二月繁花压枝,二月末的时候,也如这般,漫天皆是杏花雪。我娘亲一生,最是渴望安稳的日子,可她从未过上一天这样的日子。”

如今,她远在燕京,虽魂梦相系,却不得相见。直到今日,林六都不明白,为何娘亲明明不喜欢林府,却到底一呆就是十余年。娘亲告诉她,外间是怎样的天地,有着怎样的自在、自由,可是她呢,却未曾离开林府半步。

有一次林六曾问她:娘亲为何不离开?

娘亲回她: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

林六虽幼,却深知娘亲的话是拿来搪塞于她的。其实,她的娘亲其实并不是一个恪守妇道的女人。娘亲为何忍辱受屈地留下,为何一呆就是十几年,其间原由,林六明白。正因为明白,林六却反为母亲担心受怕,若是真正的清白妇人倒也罢了,而她的母亲留在林府却是因为身负那般的重担和目的。

棋子,她的母亲是别人利用的棋子,迈向成功的工具。

她也曾想过,不做母亲那般的女子。可最后,还是成了一枚棋子。

她拒为棋子,也不愿继续母亲那样的命运。可逐水如萍的她,枉自挣扎,枉自痛苦,最终难以逃离落在身上的枷锁。

沈思危步入凉亭,将琴摆放到石桌上,拨弄琴弦。

林六想着那些不被人晓的心思,一点一滴,有担忧、有牵绊、有追忆、有沉思……皆蓄心底,一滴一点占满她心。

然,沈思危的琴音,是这般的悠扬,犹似烟雨缥缈如雾的江南美景,微风细雨下的西湖,新绿摇曳的翠柳,还有在雨中急驰觅食的春燕……如同,展开了一幅生动的画面。

有一种乐,不止是听,而是合上双眼,就能幻想得到的风景。沈思危的琴乐便有这般的魅力。林六悠悠叹:“美哉,西湖春柳绿如烟!”

沈思危微微一诧,未曾想,她竟然听出了他琴下之音。一阵欢喜,琴音一转,再弹一曲。

离了烟雨朦胧的春景,变成另一幅夏天的盛景,连绵不绝的十里荷塘映着朝霞,美如锦,丽似画,粉的、白的、紫色的荷花盛满荷塘。那碧翠的荷叶上盛满了琼浆玉液般的晨露,朝霞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几只蜻蜓留恋花叶间,戏弄晨露,间有一只顽的蜻蜓竟对那明珠般的露产生好奇,用自己的薄翼轻轻碰触,一阵风来,露珠滑落,吓得那蜻蜓竟以为是自己惹下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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