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跪
和老范家关系好的邻里赶忙着给老范夫妻打了电话，让他们回家来处理。
这李淑芳泼了一桶大粪在老范家门上，导致整个楼道都是臭气熏天。
但大家都没敢对李淑芳说什么，既怕自己家招惹上麻烦，也在心里想着看老范家的笑话。
老范夫妻两接到电话匆匆赶回家，两人几乎前后脚到家门前，一看这情形傻眼了。
他们电话里只听到邻居说家里出事，还以为遭了贼，没想到回来却是这个情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范婶看着自己家总是整洁的门前，污秽满地，墙上门上到处都是，一直急的直锤胸口，就感觉一口气上不来，老范一看妻子这样，顾不上自己，扶着老妻就往旁边挪了几步，抚着她的背顺气。
“老伴，你别吓我，咱不着急，咱可不能这样，你要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办？”半天了老范看自己老妻还是这样，一下子急红了眼。
老范好说歹说了半天，范婶才回过神，大哭起来“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缺德事？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老了老了还被人这么羞辱，老范啊，这些人是存心不给我们活路啊，他们要逼死我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范婶也知道自己家因为早早的签了拆迁合同最近都被邻居排斥，自从签了合同后，平时上下班碰面会打招呼的人都不大搭理自己，说实话，邻居几十年了，因为这事大家闹的不愉快，范婶心里也难受，可她觉得大家最多也是孤立自己家，说说风凉话而已，可她完全没想到，还能有人做出这么缺德的事。
“老婆子，我已经报警了，我们等警察上门来吧，你也别气，这是人之常情，谁让我们触犯了别人的利益。”老范继续劝解着自己老妻。
其实老范知道自己过早的签拆迁合同肯定会引起大家的补满，但如果让他像大家那样为了多拿拆迁款而拖着，哄抬着，这他作为共产党员是万万做不来的，所以既然早晚都得得罪大家，那还不如早早的就签好，这样自己家还能有多余的时间找出租房子搬出去。
可如今发生的事也是在老范没有预料到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社区工作，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说到底大家再怎么斗来斗去，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最多也是对骂或者你扯我衣服，我扯你头发的打一架，但像如今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不多久接到老范报警的片警就上门来了，了解了情况之后，很快的就找到了肇事者李淑芳，只是李淑芳这种行为还构不成犯罪，也只是被带到派出所里做了思想教育，然后签了不再做出此等事情的保证书就放回来了。
这边范婶一边流泪一边和老范两个人打水清理着门前和楼道，即使他们已经用刷子刷洗过几遍，也喷了消毒水，但是还是有股味道萦绕在空气里，挥散不开，如同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影一般。
小范是在快下班时接到发小电话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急忙和妻子小新赶了过来，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老范夫妻两已经清理干净门前和楼道，所以他们只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小范一进家门就问道：“爸妈，你们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
小范知道自己父母的性格和为人，自己父亲一直做着社区的工作，平时为人处世都很随和讲理，而自己的母亲更加是老好人的性格，不管邻里哪家有事，只要有空都会去帮忙。
“唉，还不是拆迁的事，大家都说我们不该那么早的签字，害的他们拿不到更多的赔偿……”范婶满脸愁容的向着儿子说着。
“和孩子说那么多做什么，这几天我尽快找个房子我们搬出去就好了。”老范打断老妻的絮叨，他不愿自己儿子媳妇知道这些糟心事。
范婶一听老范不让她说，本就焦躁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怎么就不能对他们说了？如果不是为了能早点拿到拆迁款，给他们买房，我们至于这样吗？你看看左邻右舍现在谁看到我们不是一脸埋怨，我现在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想我赵大花这一辈子堂堂正正的做人，什么时候被人背地里戳过脊梁骨，如今我都没脸走出家门。”
“那是他们贪心，你有何必把别人的过错加在自己身上，我老范行得端做的正，不怕被人说。”老范一时也急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你是不怕，那是你脸皮子厚。”
“你这老婆子说话就说话，还带人身攻击的。”
“我怎么攻击了，说你脸皮厚就是人身攻击？”
……
结婚几十年一直没怎么争吵过的夫妻两个因着这次事件第一次发生了争执。
“爸妈，你们别吵了……”
小范夫妻在边上劝解着，只是他们说的话两老夫妻根本听不进去，继续争吵着。
忽然，“咚”的一声，小范跪在了老两口面前。
“爸妈，你们别吵了，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才害的你们遭了罪。”说着小范伏地大哭。
老范和范婶一看小范这样，都有点吓懵了，范婶上前一把扶着自己儿子：“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我和你爸没怪你。”
老范也上前和老伴一起将跪在地上的儿子扶了起来：“你个傻小子这是做什么，要跪也要等我和你妈百年之后再跪。”
“你听着，这事我们家没做错，他们也没有错，我们只是各自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问题，大家都没错。”老范拉起小范，和他讲着大道理。
小范看着自己父母不再为了这事争吵，听着老父亲和自己说的话，第一次觉得，或许是自己以前太狭隘了，也太自私了，看不到自己父母为自己的付出，只想着抱怨他们没有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看着自己父母鬓白的头发，看着他们微驼的背，小范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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