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少爷动杀念
顾敛的动作快，一气呵成。那棍子点在对方的额头上，虽然没有用什么实质性的力，但也足够威慑他不敢妄动。
场面一度静止在了这一处，棍子下的大汉神情有些恍惚。他双手撑着地，眸子死死地盯着与自己额头仅一线之隔的棍子。
小黄公子身边的大汉见自己同伴被人挟持住了，一时间自乱阵脚。沈瑜见到了他们正准备一窝蜂的往前冲，她便也随着动了。
沈瑜使着一套奇特的掌法，先后击中了三个大汉，攻其不备之间，还将最后一个人人手里的棍子给抢了去。她与顾敛提着棍子深入敌中，配合的极好，不胆怯也不畏惧，争斗起来也是点到为止，尽可能的让他们失去战力。
那些大汉再怎么厉害也终究只是没有任何身法技巧的寻常人，面对有着特殊修炼方式的仙门修士，结果也是毋庸置疑。
战斗之余沈瑜见小诺儿依旧是心无旁骛的为那兄弟二人包扎着，想来对此事也是习以为常了。而那两个伤者的表情丰富些，特别是那个小少年，先前是担忧，但见沈瑜与顾敛夺了人家的棍子毫不畏惧的向前时，倒是将脸上的神色都慢慢变作了激动。
就像是被燃起了澎湃热血。
虚无之境在莲城是有着盛名，但沈掌门教育弟子从来都是除了那一句‘兼以才智乃成大事’之外，还有一句‘能争能斗，展其锋芒’。
要是让沈瑜来解释那一句，便是不安于现状，也不坐以待毙，尽自己所能，维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那两个少年能犯什么错，必然是黄小公子品质极劣，仗势欺人。
这一战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小诺儿的包扎正在收尾阶段，而沈瑜与顾敛两人停下后站稳身形，周围全是一群四仰八叉着的大汉，棍子落得一地，再没有能站起来的人。
“还要继续吗？”
顾敛轻轻踢了踢脚边的棍子，他说话声音有些懒散，就像是这样的小场面让他提不起精神。这样的顾敛无疑是激怒了黄小公子，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长剑，站在原地，有些瑟瑟缩缩的退了两步。
“你……你们！”就像是忍耐已久终于爆发的兽，他有些迷失本心的大喊着，挥舞起了手中的长剑，本就像是毫无章法的乱划，但沈瑜自其中感受出了灵流的波动，且威力不弱。
“他结出灵核了？”听着顾敛的疑问，沈瑜侧过头。她避开了那些有些迷眼睛的风，低声答道：“而且灵力不弱。”
刚结出灵核的也不过是初阶修士，沈瑜便是初阶修士，但沈瑜修行的早，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跟着自己的父亲感受周围的灵力波动了。所以沈瑜在修行之上要比寻常修士简单些，运用灵力的能力也强一些。
而眼前的黄小公子，对灵力的运用不算陌生，也有几分仙门正统身法的架势。他年龄甚至比顾敛还年长一些，那按道理说，他的灵力定是不弱于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的。
想来上回会被沈瑜打懵，大部分原因也在于没有料到沈瑜会针对他而行动。此番面对面，沈瑜也没有取巧的余地了。
沈瑜握了握手中的棍子，有些迟疑。既是动了真格，那黄小公子究竟是多少斤两，也不是她能料到的。而顾敛这边，沈瑜不算很了解他的战斗习性，实战课上与他的比试太过浅显，不足以让沈瑜摸透他的实力。
这让沈瑜不想让他去冒这个险。
灵流激荡的愈发激烈，沈瑜正是想上前迎战，却被顾敛伸出的手臂给拦住了。只见顾敛握着棍子冲了上去，正面迎击着他的一击。
砰——
碰撞之声钝的刺耳，但沈瑜眼中的顾敛正是以一己之力，完美的接下了黄小公子的一击。黄小公子不依不饶，几番缠斗，却是让顾敛胜在了一个巧字上。
紫衫长老曾说过顾敛的思路与寻常的剑士刀客不一样，他善于用巧劲，也善于用自己的身法避开关键的击打。他能在战斗过程中寻找到敌人的弱点，并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敌人致命一击。
沈瑜那时还接了紫衫长老的话，说这样的形容是不是说顾敛适合当个刺客。
也就是这样的顾敛，在接下来的攻击中一直在用棍子击打黄小公子的手背，直到他手一放松，顾敛再敲了一下他的剑，那剑便脱手，飞去一边了。
黄小公子愣是在原地失了神。
“这下服了吗？”
顾敛收了攻击，以一种胜者的姿态瞧着他。他先前废了这么多口舌来逼对方先出手，也不过是想让虚无之境在这事儿上占理一些。现在的战局已经敲定了，那整件事情完全可以视作顾敛与沈瑜二人正当防卫，并略施教训。
没有伤及无辜，也没有重伤他人。
“我，我……”黄小公子就像是被推到了绝望的边缘，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说话都有些哆嗦。他是家中最小的公子，被家人捧在手心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样的小公子难免心高气傲，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会拼了命的去争去抢。
那又怎么会考虑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呢？
沈瑜本着对他打心底的不信任，上前几步与顾敛并肩，仔细的去打量他。此时小诺儿那处已经差不多了，正唤着顾敛可以将他们两人抬到车上去了。
而沈瑜发现那黄小公子杵在原地，看上去他看着双手的手掌心在一直颤抖着，像是害怕，却又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东西，又将会在毫无预兆之下瞬时爆发出来。
直到他跪倒在了地上，目光涣散，就像是失了魂魄。
量他也再没有斗志做什么了。
顾敛回身去答小诺儿的话，沈瑜也打算去帮他们。
在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那黄小公子忽而自手中丢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飞速的朝顾敛袭来。顾敛正背对着黄小公子，眼前的小诺儿脸色大变，让他下意识的顿了顿。千钧一发之间是沈瑜飞速转身，用手中的长棍将那东西扫开了去。
那东西落在地上，竟是一枚飞针，落地的那一瞬间，惹得站在周围的人都为之一惊。
“卑鄙！”沈瑜冲上前朝着那黄小公子击了过去，黄小公子瘫在地上，冲着沈瑜笑，带着血的嘴一张一合，有些艰难的说着：“只要能赢……卑鄙些又算得了什么。”
沈瑜的棍子抵着他的脖子，就像是稍稍用力，便能够将其击穿了去。她心里是埋着很深的气的，气他执迷不悟，气他为了自己不择手段，又气他当年以这样的一副嘴脸玷污段舒，殴打段舒的阿娘。
沈瑜咬着自己的唇，坚持着让自己不要动杀心。
不要动杀心……
“你有种，便杀了我。”黄小公子微微一笑，那骨子里的不屑，点燃了沈瑜心中的一把火。
是顾敛握住了沈瑜的手腕，止住了沈瑜的动作。
沈瑜被拉回时还有些茫然，但顾敛夺了她手里的棍子，丢去一旁，与她道了声：“杀他做什么？不过是污了自己的手。”
他握着沈瑜的手腕，将沈瑜的手抬起来，拍了拍她手中的尘灰，也不等沈瑜回答，便将她往小诺儿那里拉。
黄小公子依旧仰在原地，眼睛红的就像是被鲜血淬过一样。那些过往让沈瑜不安，但顾敛一直与她说话，迫使她连回忆那些不安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得先带他们回去。”顾敛揉了揉沈瑜的头，温柔道，“叶长老还在那边等我们。”
照着小诺儿的意思，沈瑜与顾敛将那两兄弟背上了小板车。他们都很聪明的选择了安静，只有顾敛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是他让沈瑜慢慢放轻松，也是他引导着沈瑜离了这一现场。
回想起这件事来，沈瑜只希望自己这一生都不要再有方才面对黄小公子的那份情绪了，那份感情极为真实，又极为迫切。或许只需要再多一息的时间，她真的会将那棍子扎进去。
杀了那个满身不堪的人。
……
将人送回去的时候时间不算太晚，等他们的时候管事的师姐很是着急的在原地徘徊，直到看到了沈瑜与顾敛的马车后才放宽了心。一切准备都就绪，两个病人得到了正确的处理，也完成了一系列的救治，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顾敛与沈瑜又将他们二人送回客栈，安置在一个小房间里。没住下多久便来了一个小姑娘，与沈瑜的身形差不多，细问之后才知晓是那小少年的姐姐。
顾敛事后问起为何黄小公子会难为他们兄弟二人，经过那个小姑娘的简述，他们才知道，原来在沈瑜擂台之上戏弄黄小公子之后，黄小公子一直在寻她的下落。那日小姑娘路过黄家的坊市，被黄小公子误认成了沈瑜，便由此结下梁子。
黄小公子不听解释，只一心逼迫着小姑娘道歉，还要给他做二十年的贴身丫鬟。小姑娘不依，黄小公子便一直刁难她的家人。今日兄弟二人去城中买菜，路上偶遇黄小公子，黄小公子与他起了言语冲突，黄小公子一气之下便将他们的钱袋丢去了树上。
也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沈瑜听了有些触动，她右手紧紧地握着拳头，竟是觉得此事她再难说出口。但那个给自家哥哥唤作阿洋的小少年很喜欢冲着沈瑜笑，还拉回着她说着：“那个人是个大坏蛋！哥哥姐姐们打得好！哥哥姐姐真厉害！”
沈瑜蹲下身去摸阿洋的头，心里不是滋味，但又不知该如何言明。此时只觉得自己在小阿洋心中就像是个一尘不染的神，若是告知他这祸事与她有关，那他又会怎么想呢？
沈瑜一时想不清楚。
“今日真的是谢谢二位了，我叫宋临，是家中长子。若是方便，能交个朋友。”宋临拱手去拜二人，顾敛连忙着回礼，笑道：“我叫顾敛，这是我小师妹沈瑜。也就是一些小事，若是再有下次，你们可以到虚无之境找我们帮忙。”
沈瑜没有多说话，只是简单地回了一个礼。她拍了拍阿洋的肩膀，意味深长，却又全都揉碎进了这不言之中。
随风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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