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少爷心里愧疚
沈瑜与顾敛留在客栈与他们聊了会儿天，从客栈出来时天色已经蒙上了一层暗色。客栈坐北朝南，抬头便能瞧见夕阳落霞，很是好看。
两匹马儿正在马厩里吃着草料，瞧见了沈瑜与顾敛二人过来后纷纷抬起了头。见马儿如此灵性，顾敛笑着去顺离他最近的那一匹马儿的鬃毛，忽而感觉到了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拉。
他别过头一看，正是沈瑜。
沈瑜寻常就是个活脱脱的小狼犬，喜欢与人说话，能将自己的高兴感染给周围的人。但今日这小狼犬略显沉默，就像是见了什么荒唐事，惹得她不高兴，惹得她心里委屈。
除了那黄小公子与宋家兄妹的渊源，还能有什么荒唐事能让她如此呢？
“怎么了？”顾敛把身子转过来，好好地看着沈瑜，“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的，也是我那日未考虑后果，才连累了宋临他们。”她依旧是扯着顾敛的衣角，说话时缓缓地将头垂了下来。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消沉。
她内疚极了，将不相干的人扯了进来，平添灾祸予他们。
她会有这样的感触，也是在顾敛意料之中的。他觉得自己算是很了解沈瑜，看着最是没心没肺，但实质上待人最是真挚。顾敛伸手去捋沈瑜额前的碎发，惹得沈瑜也缓缓抬起了头。
她好看的眸子里有些湿润，是不是泪水窜动，顾敛都没有说破。他只是安慰道：“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没人能预料到这些的。你也替他们出了头，也将他们带过来治了伤。”
沈瑜听后顿了顿，又回问道：“他们若是知道这事情与我有关，又会怎么想呢？”
“宋临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多迁怒于你。至于宋洋那小子，他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恨你呢？”
交谈之间他们也感受得到，宋临是个读书人，书生意气他有，布衣淳朴他也有，自然是能明辨是非。而宋洋那个小少年，自沈瑜与顾敛教训过黄小公子后，他们就像是他眼中的神祗。战力非凡，无所不能。
谁又会与崇敬的人过不去呢？
想到这里沈瑜像是放下了自己那些沉重的心思，见沈瑜终于有所缓和，顾敛笑着将马儿的缰绳递给了她，轻轻道了声：“好好拿着。”
他的手很暖，突然感受到那份暖意时让沈瑜整个人都提心吊胆了一下。虽然沈瑜知道这么形容方才的情绪不好，但却是只有那一个词，形容的最是真实、贴切。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顾敛做些寻常又不寻常的事情来时，都会让她慌神。
顾敛这个人很好，只是沈瑜将他的很多好，都当做了平常。
“我们能做的呀，便是这几日常去看看他们。若是正赶巧了那人还敢来找他们麻烦，那就打得他再也不敢来。”
顾敛还在一旁牵另外的一匹马，但在沈瑜眼里他像是披着夕阳，带着几分迤逦。少年的身子还没有长开，但沈瑜好像是能够想象顾敛长大后的样子。很高，怀抱很温暖，带着一份偏执的温柔，能护着自己想护的人潇洒而又安然的度一生。
是一段很美很美的遐想。
“愣着做什么？光顾着看小爷我了？”
这让沈瑜飞快的将那遐想掐断了，顾敛也变回了那副欠打欠揍的模样。顾敛是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筑起形象就在这一刹那消散殆尽了，只见沈瑜冷哼了一声，没多理他，就上马去了。
不过平常老不正经，大是大非面前又能极其冷静的将事情考虑周全，才是那个沈瑜认识的顾敛。
沈瑜带着笑容，驾着马儿朝前走去。顾敛见沈瑜这是作势要丢下他，连忙翻上了马，一面追，一面喊道：“走这么快做什么？等我一起。”
声音传到了沈瑜的耳朵里，她没有什么动作，依旧驾着她的马。她坐的端端正正的，明面儿上是好生看着眼前的路，但实则使着暗劲儿拉缰绳，使得马儿能行的慢一些。
顾敛很快就追上了沈瑜的马，与她并行。那马蹄子点地的声音清脆，伴随着车轱辘的滚声，倒也显得周遭没那么静。顾敛侧过头看沈瑜，轻轻笑着说了一句：“昨日的事情，对不住。”
“什么？”沈瑜一时没反应过来，才反问道。
“那只蛤蟆。”
“……”原来是那个破事。
“我其实是想提醒你前面有东西的，但不想弄巧成拙，反而是吓着你了，也没个机会好好和你道歉。”顾敛挠了挠头，有些委屈，但说起这话来很是真挚，至少沈瑜是能感受到他话里的愧疚的，“然后没个正经的道歉，我就觉得变扭。”
“变扭什么？我昨天还给了你橘子。”
顾敛辩解道：“……不是你说我弄脏的我自己吃吗？”
沈瑜一时失语，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昨日的举动。当时只想着强行塞给他也太生硬了些，总得有个理由，所以沈瑜就寻了个这样的理由。没想到的便是这个人还将这破理由当成了真言，牢牢念在了心里。
还变扭上了。
“算了，本就是小事。”沈瑜不知道怎么说，便就简单带过了，她本就没放在心上，顾敛是无意，说透了也就好了。
只是她看着顾敛那副委屈样，但是突然笑出声来：“你说你与那句话较什么真。”
“这不是姑娘家说没有就是有嘛。”见沈瑜坦然，顾敛也轻轻笑了起来，“不过沈少爷也不是寻常的姑娘家。”
“就你话多。”沈瑜抬手就要去拍顾敛，顾敛一个灵巧的侧身将其躲过，还咧着嘴去挑衅：“你说我算不算知道了沈少爷的一件丑事。”
沈瑜不依：“哎！这事儿还不是你弄出来的。”
“我不管。”顾敛拉着挺直了腰，透着一脸邪气的看沈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绝对不说出去。”
虽是极为不愿，但沈瑜看着他的样子，想来想去的，还是松了口：“什么事？”
“我想以后，就叫你阿瑜。”顾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眸子也随之闪烁了一下，“会……顺口些。”
其实顾敛这话说的也挺变扭的，但沈瑜没多想。沈瑜最开始还只当是要她答应什么事，本是做好了要据理力争的准备，但听完顾敛的话，便将自己捏紧的拳头给松开了。
她与顾敛是师兄妹的关系，但一个从没叫过人家师兄，一个从没喊过人家师妹，一直是一句‘沈瑜’、一句‘顾敛’的度过这么多时日的。
其实是该有个亲切些的名字，但沈瑜觉得就叫他名字最直接，便也一直没改口。而此番顾敛提出要这么叫她，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阿瑜这个称呼，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啊。”沈瑜笑了笑，有几分故作潇洒的味道，“答应你了。”
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老长老长，比起启程时的压抑与无措，现在沈瑜的心情缓和了很多。她也明白顾敛逗她高兴的这一片苦心，倒是……难为了他这个当师兄的了。
“谢谢你啊，顾敛。”
沈瑜拉着缰绳，表面上像是云淡风轻的看着前路，实则内心翻涌着一层一层的浪花。她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思绪，故作淡然的轻声说道：“谢谢你今日教我、帮我、安慰我。”
教她如何明哲保身，帮她一道处理黄小公子一事，安慰她不要苦想旧事。
有这样的师兄，沈瑜觉得自己很高兴。
顾敛听到沈瑜的话后看了看她，他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浅浅的笑容。一切都在无言之中悄悄地酝酿着，说不清，道不明，便只剩下了两人的真情实感。
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得言语表达出来。
义诊之期接近尾声，众人都未松懈，都只是一心想要将这个义诊做到更好。而沈瑜与顾敛在帮忙之余也会去客栈看宋临他们，与他们聊天，带些好吃好玩的东西给他们。
洛闲也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先是担忧，但在看过宋临兄弟后那份担忧便就烟消云散了。他是个好心肠，之后也一直陪着顾敛与沈瑜去探望他们。
师兄妹三人每天也就在这两处走，整日过得充实，也过得高兴。至于那黄小公子，自那次之后也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
这也算是了却了沈瑜他们的一桩心事。
义诊结束的那日宋临的腿已经勉强可以下地了，他坚持要送沈瑜他们三人回去，在妹妹的搀扶下一直目送着虚无之境的长队出城。沈瑜与洛闲骑着马，坐的高，方便与他挥手道着别。而那个爱折腾的顾敛则是跳下了车，当面儿的与宋临道了别。
宋临说：“保重。”
顾敛则是说：“有机会再会”。
长达七日的义诊收了尾，七日过得充实，收获也颇多，更是将该拿到的积分拿到了手。
因是看两个同门身负巨债有些可怜，洛闲本是要将自己的那一份也分给他们的，但沈瑜与顾敛一致同意不收，还推着洛闲拿着积分去换些好东西好好犒劳自己。
洛闲师兄一直这么努力的提升自己，这些破事还是不要让他与自己掺和了。沈瑜就是这么告诉顾敛的，顾敛还夸沈瑜懂事。
去李昭师兄那里转完积分后沈瑜与顾敛一身轻松，即便是还差了九万八千多，也觉得没这么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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